白水行

【瑟莱】身骑白马(二)起

下面请欣赏我最爱的瑟莱打剑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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→点这里看第一章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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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是一个非常可爱(Very lovely)的朋友,我是在乌洛尔那边疗养时遇见他的。那是四三年的五月,入夜之后,人们都在生了炉火的大厅里。他径直穿过人群,高高兴兴地对我说:‘你就是那位格洛芬大人吧,我听着你的名字整整一个冬天啦!’就这样,我们认识了。

 

我知道他的名字,他在疗养院里算得上传奇:隆冬在山区被发现,醒来之后忘记了自己所有事情。当地几位好心又好奇的绅士支持着他,他每天都要接受治疗,但精神依旧很好。除了名字以外,他什么都想不起来,这不妨碍他的生活。

 

天气好的时候,我们会一起去打猎。一个很有活力的年轻人,你可以跟他一起做任何事情。他总是发现自己掌握某项技能——植物的名称,听风鉴别方向,身手敏捷,甚至会用枪,他看得懂军队用的手势。

 

我们经常讨论这些事,试图搞明白他曾经在哪里生活,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或者有什么人可能认识他,我尝试在这方面帮助他,不过并没有什么结果。

 

你千万不要被我的描述迷惑,事实上,他本人的存在并没有这么明显。很多人知道他的名字,却对他没有清晰的印象。一片叶子不管是在树上,还是在落叶堆里,都是不容易辨认的,除非是在它身上留下了标记,对于这个朋友来说,连名字都不是标记,他可以在任何地方以任何方式生活,作为一名士兵,作为一个花匠,或是一个猎人,一个热爱生命又勇敢的人能从事的任何职业。

 

接下来的几年里,我们一直有书信往来,他依然在尝试各种各样的事,也到不同的地方去,寄来许多照片,拍风景,也经常拍人像,镜头总是在漂泊的样子。

 

‘你不妨到西海岸去吧!’我告诉他,‘那里生和死只隔着一条河流,也许跨过河流,你就可以找到答案。’

 

乌洛尔山区有一条古河道,千百年前曾经是一条西北到东南走向的大河,春暖之后,我们到林子里去,会一次又一次地跨过它。这些细节,他向来记得很清楚,所以他觉得这个提议很妙。在四五年年初,他出发了。

 

是的,这就是他有证件得以出境的原因。是我替他联系出版社,提供证明的,他是作为一名自由撰稿者去的西海岸,承诺会完成一份植物图志。五个月过去了,一年过去了,他寄来了稿件,但人没有回来,他的书信也越来越少。

 

就这样,我跟莱戈拉斯失去了联系。”

 

 

 

时间:四六年五月十六日下午三点二十分至四时零三分

L进入四直横街,行经天桥,进入监视范围。

  该目标系男性,年龄约二十一至二十五岁,身高在一米八左右,身材精瘦,金黄色长发,未束起,身穿深绿色风衣和浅灰色十字纹布长裤,随身携带摄像机,机型为E-320.

L在车站等待电车,并未和任何人交谈。随即L乘坐112路电车,车向银边方向,L没有坐下,而是站在列车接驳处的空间,斜着面向窗口,在长野、秋园和梁豆巷之间均实施拍摄行为。

  期间,一共有十六个乘客登上此列电车,站在L附近的是来自口口的口口先生,在口口口地工作的口口女士,以及检票员口口口。他们没有与L对话,也没有探究L的行为。最后,L放下摄像机,在知原站下车。

 

 

 

“你是坐电车来的。”女孩子说,她扁了扁嘴,“你身上有一阵电车的味道。”

 

“电车会有什么味道?”叶子好奇地瞧着女孩子的眼睛。

 

“每种花还有自己的味道。为什么电车就不能有自己的味道呢?而且,你坐的那一趟啊,都是去秋园寺里的人沾着的蓝花楹的味道——”

 

女孩子抬起下巴,眼眸中闪动着志在必得的光。叶子扬起嘴角,好像很无奈的样子,伸出背在背后的手,放在女孩子敞开的手心里。礼物是一道蓝花楹木符,刻着平安如意的符文,底下缀着秋园寺工匠的名号。

 

“请社长照顾好自己啦。”叶子说。

 

女孩子摩挲着木符,听到这一句话,鼓起勇气似的,两手把木符合住。

 

“说吧,你要找我做什么呢?”女孩子乘败追击。

 

她谨慎的语气让叶子笑着摇了摇头。

 

“我打赌赢来了一台很不错的相机——我想帮你拍一张照片,你觉得怎么样?”叶子说,“就在原来的位置,一切都跟原来一样。”

 

那张照片是她六岁立名照。她没有想到叶子会提起这件事,连阿姐也不提这件事。她握着木符站在那儿,好一会才笑起来,手不自觉地拢了拢耳边的一缕乱发,说话时有些责备的意思:“你应该早点跟我说……梳妆的事情,哪有这么简单呀。”

 

话是这么说,她还是快步到里屋,换上了自己的三折。这一套的颜色很浅,比开春赶制、用来出席正式场合的那一套还要浅,布料为了久放也浆制过,骤然穿上身显得十分挺拔。搭配的腰曲有手掌宽,刺绣的花纹不再是普通的装饰图样,而是持鳞家的族徽。这样隆重的服装,应该要有庄重的妆容才是,但她把辫子解开,想起自己六岁的模样,就这样走了出来。

 

她在门口站定,听着风撩动檐下铃铛,一阵又一阵轻灵的响声,和心和呼吸一样起伏着。

 

叶子本来蹲着准备取景,忽然想到什么似的,站起来跑回客厅,他拿来了花瓶里供着的一束姜花,递到她手里。

 

“啊。连我都忘记啦。”她抓住花枝,如梦初醒一样说着。

 

小时候,父亲每次带她去江边玩耍,都会折下一朵长在江边的小花,立名的时候,她手里还拿着这样一朵。父亲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,她只记得花的汁液留在掌心里,散发出令人感觉酸涩的气味。

 

叶子端详着她的姿势:“这样就很像了。”

 

那部相机大概很不错,它并不需要人长久地站在原地,直到面部表情僵硬,也没有发出惊雷一般的爆裂声和吓人的烟雾,几个眨眼的功夫,叶子的神情就放松下来了。她知道有一个微妙的时刻已经过去,在叶子调整胶卷那会儿,她忍不住想:六岁时站在这里的自己,也是听着这个风铃的叮咚声,那时会不会想到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?

 

当她回过神来,转向叶子一看,叶子居然还是拍摄的姿势——哎呀,叶子可能还拍了别的几张。

 

她三步两步跑下台阶,抓住作案道具:“我要看看。”

 

“现在还只是胶片。”叶子很耐心地让她纠缠,“要等胶片洗出来了,你就可以看到了。”

 

她双手捧住这个笨重的黑色机器,观察着它的框架还有一整圈带着符号和按钮,叶子一个一个跟她解释这是什么意思,这里可以让镜头放进更多光,这里可以连拍几张照片,还有放胶片要在哪个槽里。她小心翼翼地跟着他的指示拨弄,想象自己变成一束光投进去,被收藏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——二十岁的她被定格,永远不能被篡改。

 

“真神奇啊。”她说出了六岁时的说过的话,语气和过去同样惊叹,“真的会和之前一模一样吗?”

 

之前,她是指那张已经被调查队摔烂镜框、践踏过、撕碎了的照片,那张照片的碎片最后都被收走了,她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。

 

“一模一样。”叶子说,“只是你长大了。”

 

这天晚上,叶子关上了屋子里的大灯,只留下红色灯管在发光,在昏暗的房间里,他调制定影液,将胶片上小小一块图片放大,让液体将拍摄得来的情景转到相纸上。他站在黑暗中等待,像日光见证溪流成江海,像雨露催生树木枝桠,他轻轻拨动湿漉漉的相纸,看着西海岸的景象一点一点在这暗红色的液体中浮现。

 

有街巷里摆在手帕上的糕点,有举着小风车戴着狐狸面具的在奔跑的孩子,有顾客队列排满的老字号刀铺,有飞掠过车窗的江景——在长野和秋园之间,忽然打开了的明亮水面——也有落在老妇人肩头上的蓝花楹花瓣。

 

他看着这些他熟识又沉醉,而瑟兰督伊觉得新鲜的情景,手臂却隐隐作痛起来。

 

这部相机是他从瑟兰督伊那里赢下来的。

 

赢下来还是费了很大功夫。

 

瑟兰督伊持剑风格相当霸道,快准狠齐全且不认输,作为对手实在令人又爱又恨。叶子从来不打算正面硬抗,因为论力量他毫无胜算。如果不是训练用的剑要比瑟兰督伊家里供着的要更重,更钝,如果他们是在战场相遇,瑟兰督伊步步紧逼上来,他光是防守都已经很吃力了。

 

在对打之前,瑟兰督伊学会了西海岸的鞠躬方式,先比出一个紧贴腰间的起手式,然后微微弯腰,“接下来多多指教了”,他带着戏谑说。那句话让叶子感觉头带勒进了颅骨,发尖的汗水每一滴都砸在脖子上。他猛吸一口气扑上去,被一横刀格挡在瑟兰督伊一步之外,虚假的刀锋锃然作响,不是钢铁都要溅出火花,瑟兰督伊睁大了眼睛——他发现瑟兰督伊的力量有偏重,他的剑告诉他确实是这样。

 

下一个回合再下一个回合,他们有几次近身接刃,瑟兰督伊依旧强势,但叶子正在一寸一寸地向他逼近,他缩短距离,让瑟兰督伊没有发力的空间,他制造假动作,试探瑟兰督伊的视野范围,当有一刻,他再次凝视瑟兰督伊的双眼,他先看左眼,再看右眼。

 

幽深的火。

 

在不被窥探的大山之心。

 

瑟兰督伊猛然发力,几乎将他震倒在地,刀剑差点脱手,他退后两步维持平衡,而瑟兰督伊一步追上,他的两肋之间被一剑抵住,他的心脏隔着皮肉被钉在原地。

 

了不得的小东西。”瑟兰督伊眼神晦暗,身后投来的阳光如剑如刺,“胆敢心怀仁慈?

 

尊老爱幼是古西海的传统。”叶子声音干涩,“你践行得很完美。

 

叶子握住了扎在心口的剑柄,瑟兰督伊并没有松开手,一把剑系住了两个人的呼吸,剑锋是比剑柄更敏感的位置,心跳声在那里犹如雷鸣。

 

瑟兰督伊歪了歪头:“算你赢,好不好?

 

这一句话就把叶子变成了孩子,长辈抽回训练用剑,放到一旁,将毛巾搭在脖子上,叶子看到他背后和手臂上的肌肉在余威下仍然鼓动着,好一会儿,他才跟上去,把手里的武器放到架子上。转过身时,瑟兰督伊递过来一瓶拧开的水,叶子接过,手下意识举起水瓶,往自己的喉咙灌。他用了一些力气才把这口水吞下去。

 

是右眼。”瑟兰督伊毫无顾忌地让叶子看,他自己指了一下,那只眼睛看起来跟另一只没有什么区别,“十几年前被火烧坏了。”他不想让叶子尴尬,又说道:“每隔两三年都要换一次,刚好给你撞上它预备退休啦。

 

语气的举重若轻,令人心生敬畏。

 

如果你双手持剑,就无懈可击了。”叶子说。

 

他这句话引来瑟兰督伊促狭一笑。叶子恍然大悟。

 

你应该来开宗立派,然后名传千古,而不是作为董事长、投资人之类的。

 

成为又一个上旗第二?”瑟兰督伊说,并没有真的否定什么,更多是骄傲,“我只做任何我乐意的事。

 

叶子揉了揉右臂,静谧的夜里,他似乎还能听得到刀剑相撞的锃然回响,疼痛反而让人血脉贲张。而眼前的一泓清液里,渐渐浮现恬静柔和的面容。

 

如果是她,她会在那种场景下说什么?

 

“你依然是强劲的对手”还是“真正开阔的视野不会受此影响”?

 

她会不会同意他想的“那现在能看见的东西都很宝贵”,甚至希望“那就多多地看一些转瞬即逝的东西吧”?

 

叶子凝视着那双明亮的眼睛,在他和她的对话中,他回答说:“只是你长大了。”

 

可是他凝视愈久,这张新照片上的情景便愈发深刻,取代了他朦胧不清的记忆,关于一个小女孩手执鲜花的时刻,以及对一张旧照片的印象——它们更像一串电台讯号,一段破碎的句子,作为引子存在,直到当下与它们相呼应,最后它们的意义生成了。他用镊子夹起湿漉漉的相纸,让姜花和鲜妍的年纪都在风中轻轻跳跃。

 

秋园寺的蓝花楹,此刻也应该在暮色中飞舞着。

 

后天秋园大祭

十年一遇

值得去看看

L”

 

几乎是下一分钟,短信通知铃声就响了。

 

早有听闻。能有幸邀请精通双语的向导吗?——T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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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小杏,本命叶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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