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ummary:到最后,叶子才发现瑟爹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。
给 @舔舔,舔舔,舔 太太迟迟迟到的生日快乐!希望太太每天都跟瑟莱一样甜!这里是一盘醉醺醺的酒心巧克力(x
“第三个四千年。”
满心满意的涌动,躺到床上去,全变成胡话、大笑、餍足的懒洋洋。他看着他的父亲,什么也没多想,只觉得今天瑟兰迪尔显得有些可爱。是的,可爱。父亲难得的手撑在枕头上,侧躺着正对着床头柜上半杯卫多宁,烛光从残酒透过去,洒在那面庞、那双眼睛里,全是狡黠的闪光,全是恣意自在的得意,轻快得近乎轻狂。千万年的岁月何时会这样激越?只有瑟兰迪尔才会这样生机勃勃。
好一会儿,他们躺在那里,洞穴外面是夜风的轻微飒飒声,此时的密林不需明月照耀也有淡光,萤火虫,贡蝶,新生的叶片,以及兴高采烈的密林之主,欢悦和光一样渗进每一寸每一缕,污秽褪去邪恶崩颓的家园,此刻纯净得安详又有力,酒精不再带来麻痹昏厥,而是一阵又一阵地缓慢冲刷过理智和梦境的边缘。
忽然,他终于反应过来。
“第三个四千年?”他是带着笑问的。
不管是阿尔达的年代分期还是父亲的年纪,这个数字都莫名其妙。
原来连他的陛下也醉了。
“对呀,叶子。”
瑟兰迪尔的语调依旧很轻快,撩起他额前的一缕不存在的乱发,直视着他的眼睛露出骄傲的笑容来。
“我第三次看到你带着胜利回来。”
像是对小时候的他一样,父亲捧起他的脸,拇指摩挲过颌骨,因为自豪和激动,指尖甚至变得温暖起来。这个亲昵姿势太久违,他一时在这离奇的赞誉中不知如何应对,以至于不知不觉间,瑟兰迪尔的手指已经穿行过他的头发,甚至捞起了其中一缕,纠缠在指尖。
“没有一次例外。”父亲的语调中饱浸深情,“不管多危险和绝望,也是如此。维拉啊。我的小叶子。”
他一颗心几乎从胸腔里跳出来,在父亲的指尖触碰下要忘记自己在哪里,他只在眼前这双浩荡的蓝海中漂浮。
“Ada……”
瑟兰迪尔挡住那句话。那句话在空中弥散开去了。
“守卫最危险的武器,对吧?”瑟兰迪尔说。
“我在信里跟你提过。”为免被敌人拦截用了暗语。
“从瑞文戴尔到刚铎,圣盔谷一战单独打下一头猛犸,到魔多大门声东击西——还有,亡灵之路……”
“也就这么多了。”大家都说过。
“长期护卫中土最危险的武器,却从来都没有受到过诱惑。”
“金雳也没有。”那一点都不难。
他微微挪动了一点身子,明显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出了岔子。回答得多少都算僵硬,父亲肯定看得出来。
瑟兰迪尔捏了捏他的下巴。
“你在天幕下歌唱,彻夜不眠,见过星斗漫天,也追逐过初生旭日。”父亲的声音真是轻柔极了,“那是在帕兰诺平原。”
“为了小霍比特人们。”
“‘他们要把霍比特人带去艾辛格’,嗯哼?”
他一下子从床上翻了起来,速度之快差点掀翻了他的父亲,密林之主依然在笑,甚至是唱出了声。
“他们要把霍比特人带去艾辛格!”
维拉啊。瑟兰迪尔平躺着笑出了要打滚的气势。
“……他们知道你在唱歌吗?啊?小叶子?”
七千岁老精两只手都挡在胸口前抵御三千岁小精的抓挠。
“Ada!”他要闹了,“你不知道当时有多担心!”
“我知道啊。”父亲喘着气仰视他,再次攀上嘴角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危险,“我知道的多着呢。”
“我知道我知道。”他已经怕了。
“你什么都不知道。”瑟兰迪尔才不会这样就收手,“不然你就不会这样了。”
“这样?”
他没动仍然气汹汹地按在父亲心口上的手,瑟兰迪尔攥住他的时候他也纹丝不动。
“你不专心。”
“在梦里总是思绪混乱啊。”他笑。
瑟兰迪尔的笑容略略收敛。
“为什么不能是真的呢?”父亲问。
他眨眨眼睛,用尽了此刻能够积聚起来的精力,将近在咫尺的至亲至爱看得真切。那是他的父亲,密林的国王,如今更广阔的土地的领主,从多瑞亚斯到幽暗密林再到大绿林,从第二纪元到第三纪元,他的国王,他的父亲,那个永远走在他前面的身影。
他当然会听父亲如何絮絮叨叨,如何把同一场战役打了三遍,如何看着那棵山毛榉树倒下去三遍,风起云涌又散去,精生如何在弓嘶雷鸣中被悄无声息地拉长了八千年,当中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细节,足够将这个夜晚消耗完毕,直至晨曦照耀大地,他会如父亲所愿用新的眼光,用背负了八千年沉重的胸口,去容纳这片深远堪比海洋的土地。
但是现在不要。
他就是这样。
“当然不是真的,”他还是问,“既然你说已经经历过三次,那么ada,每一次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”
准确来说,应该是何时结束吧。
父亲没有立刻回答。
“海鸥。”瑟兰迪尔说,“你登上船,我在岸边,有海鸥飞过。”
“所以说不是真的。”他就笑了,“如果你真的看到海鸥,我们会在同一条船上。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父亲的吐气中有浓烈的酒气。
“所以不是真的。”他说。
为何这么笃定?
如果要我向你叙述当中理由,永远要有其他人。其他人。美丽的罗斯洛立安,安宁的瑞文戴尔,大片骏马疾驰的洛汗,还有雪白的刚铎。它们当中的每一个,永远都有足够刷新数十篇长诗的历史,有名声赫赫的宝物,有可被追溯的英雄血统。我见过太多的领主,太多的明君,从被放逐到新生,有倾颓绝望有暮年崛起。还有那么多的战役,守卫,进攻,单枪匹马,或是背水一战。在离开故土的那段时间,我见过,我记住,我有想过。
至始至终,密林都是无法取代的奇迹。
谁敢对索伦下这样的断言?谁能够在黑暗阵营的边缘不需任何外援坚守到胜利?谁还能够伸手一救遥远山脚下的人类?谁又能够在这么一段永不见天日的时间里,让自己的子民能够欢笑,战前到战后?
没有一个能够,除了你。
在这件事里,时间就算可以强行解释一切,也只会折损本属于你的荣光。
“如果要我说,”他讲,“ada,我之所以能在每一场战役都活下来,不是因为每天勤勤苦苦地训练,不是因为视力敏锐,不是因为出于对朋友的爱,而是因为我经历过多了四千年,你会相信我这种鬼话吗?”
“你说的都可以信。”比如在请命信里写:如果我不能够护送小霍比特人把魔戒毁掉,我就不回家了。啧。
“那我说,每一次重新开始,前两次的结束,都是开始于这一天的话。”他安静地看向父亲的眼睛。
“今天?”
“很快,就下一句话。”他说。
瑟兰迪尔在他俯下身时立刻绷紧了腰,那句话非常短,他说完就再次撑直了身,他们一起等了一会儿。
“我才不信你的鬼话,”父亲终于说,“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么件事就要从头来过?”
“所以你不会因为一只海鸥就失去我。”他说。
“是我不会因为这句话就丢下你。”
这话对一个已经醉得不清的精来说,这话说得实在太认真了。瑟兰迪尔这时微微眯起了眼睛,稍稍倾侧着头。他等着他的父亲说出一句更严肃的话。
“我现在跟你说啊,”父亲有些得意,“三次都是你先表白的。我应付这件事已经很有经验了。”一只手指举起来,“只要我再把上面那句话重复一遍,你就会哭起来。”
瑟兰迪尔这时骤然安静下来,凝视着他的双眼。海鸥?他想,那瞬间的失神比海鸥带来的更甚,他直接看见了漫无边际的海洋,而阿门洲就在他的手背上,将他裹住。他会去哪里?他哪里都不想去。
“我不会因为那句话就丢下你。”瑟兰迪尔说,“那是大乐章中属于我的最动听的一曲,只有在听着它的时候,我才会感觉到快乐和幸福……为了这一句,我愿意……三遍?四遍?十八个四千年也没有关系……”
“我爱你。”他脱口而出,“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。”
他观察着父亲的神色。
“好了,”他说,“我现在换掉你五个四千年了。”
“成交。”瑟兰迪尔说,“成交!我现在就在这里不回去。永远都不回去。跟你在一起。”